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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毛 走到天边不算远

来源于:毛毛发布于:2021-09-08 13:09: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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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毛,原名毛眉,女,生于新疆,回族。做过宣传部干事、新闻记者,

并出版多部散文。

 

走到天边不算远

 

从市区乘车到天涯海角,23公里的路程。

这条被古人视为畏途、“鸟飞犹用半年程”的茫茫天涯路,就是远到不能再远的天边了。

作为景点,可以想象,那里游人如织,摊点如林;那里定然没有落拓困顿的流放者褴褛的背影,也许只有窗外这狂花繁草,野趣满眼,天造地设的席夏日盛宴还与上一个千年类似;除此之外,所有的羽扇纶巾、放浪形骸、扑水捞月,言笑间都演为史剧,只有海依然是海。

去往天涯的路上,一种特殊的平静来到了,更为深沉思考的安恬状态也开始了。

思考什么呢?

思考历史。思考历史不是为了将历史当做一种文化装饰品,而是将它用作了解今天的社会和生活的一种工具。

思考时序。小时候那些典型的、地道的秋天、冬天、春天和夏天,都到哪去了呢?我怎么会置身于一个没有四季棱角所搭成的时序中?

思考自己。我从另一个流放地起步,所以不再惧怕放逐;从最低的底层出发,所以没有余地沦落。那应该是个人的小边,从那个小边开始,走向版图与时代并存的大边。现在的人喜欢讲中心,不大喜欢讲边。其实,边上大有文章可做,没有边,何来中心。中心是从边上丈量出来的。我国陆上边境有很多民族,各有彩色的服饰、彩色的文化和彩色的风俗;海上的边境又有许多重要的城市、码头港口,成为接纳世界并形成吞吐的前哨。边上有山恋起伏,边上有城关城堞,边上有礁石嶙峋的海岸线,那都是些罕见的风景。

在边上蹒跚着走,像走在一条长长的破折号上,越走越是阳关不尽,越走越是天涯无限。它给我比一个人的生命更多的生命,它从生命深处增加了生命,尽管它并不能够在岁限上延长它。当思想、感情、想像不断增长时,就能把许多生命集于一身,成倍地扩充自己的思想、感情和想像。

不仅仅如此,像房龙那样,我一直对北欧国家怀着极热烈的情感,希望能够到挪威度过一个冬天,到丹麦度过一个春天,再去斯德哥尔摩过一个夏天、拉普兰过一个秋天…,…只是不愿去美国,美国200年的历史,让人活于其间,感到一点凭藉都没有,点理由都没有,一点依托都没有。

遥远的地方总是被古朴的年华平添上一种不可名状的美丽,外乡人总是显得格外漂亮。

,天涯在即时,我又在渴望更远的天边,远方以远。

完成了柏油的里程,下了个坡,便是一片沸腾的海滨。

海滨是松软的沙滩,沙滩上散散疏疏或卧或立着黑色礁石姿态不一,横卧在沙滩与海潮之间。从它们流线型的圆体秃顶上,便可以读到时间作用于海潮、海潮作用于礁石的一言难尽的故事,无论高的、短的、胖的、瘦的,一律浑圆。

有的石头凸凹参差地簇拥着,像几代人的天伦;有的似熊蹲虎踞,一石独崎;有的排列有序;有的乱无章法。从中已读不出上帝的原意与初衷,仿佛这项事业被什么突然而至的事情打断了,所以,连现场也没来得及收拾。

各自选一块中意的石头坐下来。没多久老砖便又被大海诱

进了波涛。

不厌地看着大海,大海不厌地做着嬉戏。一排排海浪带着深海的蓝绿涌上来,快到海岸时,蓝绿的海浪变成纯白,像一排白衣白裙、挽着胳膊的女孩子,嘻嘻哈哈地从老远跑过来,冲上了岸,,更多的是冲向了各类礁石,在粉粹的一刹那,开作无数白衣白裙的浪花。

这样的游戏一做就是千年、万年、千万年。我坐在这里静听水石的争执,一坐就是一两个钟头。  

水石争执,石头内部也有私语。在被海浪摔打、拥抱、洗濯的过程中,石头的内部也形成了一股潮涨潮落的潮流,如果坚硬的石头会开口,它的方言一定是水的方言。

天涯”与“海角”分别书于两块最高的巨石上,朱红色,赫然入目。它们出自何人之笔呢?

《崖州志》有载:“城东六十里……麓有巨石,高二丈。雍正间知州程哲刻天涯’二大字于上。今通名此地为天涯’。

本以为天涯海角是一个整体的确指,它却分刻在两立的巨石上,之间距离咫尺,这是不是就叫“近在咫尺、远在天涯”?

还真没想错。传说“海角”、“天涯”两块巨石本是对痴情男女,自小青梅竹马,许下誓愿,生若不能做夫妻,死后即便是化成岩石,也要相偎并肩。

一语成谶,双方家长硬是棒打鸳鸯,于是二人携手私奔。他们在前面跑,家丁在后面追,逃至此地,前有大海,后有追兵,两人双双投海。顿时风雨大作,雷鸣电闪,两位情人化作一对石崖立于海岸,捣乱的家丁化作两石之间的大小石尊,使得这对情人生前不能如愿,死后也咫尺天涯,难以并肩。

还有一尊高耸巨石,名谓“南天一柱”,是圆锥形,擎天拔地,有独支南天之势。古人们从前就以为天与地之间靠四根这样的石柱撑起来,所以有杞人忧天,恐天之将倾,柱之将折,地之将陷。  

它也有故事。

相传很久以前,陵水县黎安一带,海上总是恶浪翻滚,渔人出海九死一生,海滩上祭祀者的哭声响彻天空。王母娘娘的两个仙女闻听从人间传来的悲苦之声,非常同情,便悄悄离天了南天门,来到南海,并肩立于海面上,镇波压浪。

大海从此平静了,渔人出海打鱼,她们又充当航标引航避渔民们的好景不长,王母娘娘发现少了两名仙女,派雷公下凡抓人,两位仙女不肯随雷公返回天庭,紧抱着化成一座双帆石,立于海上为渔民们日夜导航。

雷公震怒,轰一声把双帆石炸成两截,其中一截飞到此地,插地千尺。到清末时,由宣统年间崖州知府范云梯所书“南天柱”。

沙滩上,走着胳膊上挂满珍珠项链的女人。她们走向每位游人,喋喋不休,竭尽所能地兜售。一位被纠缠的先生再三说明已经买了好多,不再需要了,但女人还是不依不饶,先生涨红了脸:“你不要跟着我,去别处吧,好好好,我给你一块钱,求你走人”。

我笑出声来,那先生一见,转向我连连诉苦。

缠上我们的兜售者并不多,不知是看我们余资不多,还是看到了一副心没带在身上的样子。

天涯海角,海角天涯,在这种地方,来的人、在这儿的人、离去的人,都有或多或少潜意识的追寻,追寻什么呢?追到天边来看一看,天是不是有边,海是不是有沿,到头了是不是就掉下去,来印证实久已形成的唯物主义世界观、宇宙观。

结果,天还是天,海还是海,再次证实了地球是圆的这个诗意的现实。

追寻的,除了世界、宇宙观,或许还有爱情观、生死观。你看,立着的石头是爱情的演化,沙滩上的红绿男女,是爱情的延续,尽管爱是一个永恒的母体,却会玩出花样繁多的游戏来,千古不老。

还有生死观。海边是最适宜思考生死了。我的生死观在大山大水之后,变得简简单单。生就是在山巅林中发源,流经丘陵、平原,或急或缓的瀑布;死就是消失掉一条个性个体的河,汇进大海。

水在河之后开始了海的生活,人在死之后开始了神的生活。这是天涯海角,或者说是漂流、漂泊、放逐、流浪、远方以远所给予我的宇宙观、世界观、爱情观和生死观。

 

(2001年8月)